静曦

江澄唯粉,磕曦澄,咸鱼写手,更新不定

余生有你(18)

对不起,让各位小伙伴等了这么久,抱歉。

“你这又怎么了?出个门就变得这么粘人。”江澄拍拍蓝曦臣搁在自己肩上的头,说着奚落的话,嘴角却勾着。

蓝曦臣早已习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顺着杆子爬道:“我心悦晚吟甚矣,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心中生愁了。”

江澄被他酸的一抖,一掌糊在头上,站起来去桌上倒茶,“蓝曦臣,你跟谁学的整天说这些不着调的浑话,啧啧——雅正呢?”江澄端着一杯凉茶,靠在桌边,眉梢挑起,嫌弃出声。

蓝曦臣笑而不言,从榻上站起,上前把他手中的杯子取出,灵力一转,凉茶重新冒出腾腾热气,再塞回他手里,恢复温和端方的样子,“茶水凉,温了再喝。”

“就你多事。”江澄嘟囔着低头饮茶,耳根浮上淡淡红晕。

两个孩子被留在叔父处用午膳,蓝曦臣和江澄只好独自吃。

饭后,蓝曦臣去收拾碗筷,江澄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挤进了厨房。

蓝曦臣挽起袖子,动作熟练而优雅地注水,打算开始洗,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腰被戳了一下。

“晚吟,怎么了?”蓝曦臣偏过头,目带疑惑地看向江澄。

江澄捏了下指尖,咳了一声,“我帮你洗吧。”说完就抢过蓝曦臣手中的抹布直接往盆中伸出手。

蓝曦臣猝不及防被江澄挤到一边,看他袖子没挽就要伸手,连忙拦住。

“你干嘛?”江澄略心虚,这么长时间都是蓝曦臣一手包办他们的家务。一个濯濯如天上月,萧萧似松下风的仙长每日用他那双本来执箫握剑、作画杀妖的手洗衣做饭,怎么都给人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蓝曦臣做来却没有丝毫违和,大概是他处理这些琐事时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满足愉悦吧。

蓝曦臣体贴地没有问江澄为何突然有了兴致要陪他做家务,而是轻柔地将他的袍袖挽起,束好,才抬头说:“好了,现在我们一起吧。”

江澄本打算自己来,让蓝曦臣去休息一下,听了这话,也就乖乖地动手洗了起来。

只是…作为一个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江澄真没有点亮做家务这样的技能。于是,接下来蓝曦臣亲眼见证了江澄不是没有洗干净就打算放到一边,就是手滑地差点把碗扔到地上的窘迫。

在蓝曦臣第三次接住一个差点被甩到地上的盘子后,江澄终于黑着脸停了手。他是来帮忙的,结果越帮越忙了,两个人用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还没有弄完,还不如让蓝曦臣自己来呢。

江澄心里有些挫败。明明蓝曦臣也是养尊处优地长这么大,怎么就可以这么轻松地学会这些,难道他就是比别人笨吗?

蓝曦臣看着江澄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在心里乐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江澄身后,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放在盘子上,温声道:“别不开心了,你没做过,我教教你就好了。”

江澄的身体早已对蓝曦臣的触碰十分习惯,因此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手被捉住,后背也贴上温热宽厚的胸膛,整个人都被蓝曦臣抱在怀里,才不自在起来。他撞撞蓝曦臣的肩,声音僵硬地说:“你让开点,教就教,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手把手来吗?”

蓝曦臣把下巴搁在江澄的肩上,表情柔和声音无辜:“这样比较方便,晚吟难道不觉得吗?”

江澄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话,无语了一下,“你确定贴我这么近更方便?”身后人如一床厚实的人形毯子将他完全包裹起来,些微的身高差为这个姿势提供了十足便利又带上了一些恰到好处的暧昧,夏季轻薄的衣衫完全挡不住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蓝曦臣凑到江澄耳边,压低声音,“自然是方便的。”看了下瞬间染上红晕的耳朵,继续道:“晚吟能和我一起,我很开心。”

江澄本欲推开蓝曦臣的手顿了顿。他自然能够感觉到这话中没有任何调笑胡闹的意味,而是透出一股别有深意的郑重。

其实,自醒来后不久,江澄就注意到蓝曦臣的过分担忧。最初服药时偶尔被渗入骨子里的疼痛半夜折腾醒时,无论多晚被蓝曦臣及时注意到,然后给予温柔踏实的抚慰;后来情况好转,蓝曦臣也尽可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必须去忙的时候就把两个孩子放在他身边,还在床边挂上了一串铃铛,一拉他就可以听到。江澄虽然觉得蓝曦臣有点小题大做,尤其是在他行动自如后仍处处照料,时时看顾,但也能理解那种后怕的心情,就随他去了。

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让已经放心不少的蓝曦臣又隐隐透出担忧,江澄纠结了一下,默许了他抱着自己的举动。不过,“不是要教我吗?还不快来,再墨迹都要耽误午休了。”

蓝曦臣笑了下,温声指点起来,手上动作不停,配合江澄把剩下的杯碟洗净擦干,才从他背后离开,归置物品。

两人收拾好回到寝室,江澄自动自觉地顺着蓝曦臣的胳膊偎进他怀里,伸手环住那劲瘦有力的窄腰,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一边。不管蓝曦臣又遇到了什么想起过去,他只要在这个时候陪在身边,告诉他“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就够了。蓝曦臣感觉到江澄的亲近,明白心思敏感的他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不对劲,嘴上不擅表达却用这样的方式纵容着他的焦虑,抚慰他的不安。忍不住把江澄更紧地揽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免得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平日的作息。

不一会儿,怀中人的呼吸就变得平稳绵长起来。蓝曦臣微微侧头,凝视着江澄安稳的睡颜。原先总是蹙着的眉头这几年渐渐舒展,没有了忧虑与责任,被宠出一些不谙世事的任性与纯真,长而卷的睫毛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投下小片阴影,薄唇不再禁抿,反而因为他最初时时以口渡药而略有些嘟起,看起来就像索吻一般。蓝曦臣曾无数次注视这张睡颜,每一处都细致看过,深刻于脑海,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却还是觉得看不够,似乎多看一次都能注意到细微的变化,并为这些由自己带来好的改变而欢欣雀跃。

下午,蓝曦臣趁江澄还没醒来,分别给江安和聂怀桑传讯,询问昨夜之事,得到聂明玦过几日亲自来蓝家说明的答复后,耐心等待起来。

再过几日是双胞胎的两周岁生日,本来应该大办,考虑到他们的特殊来历,蓝启仁只能按捺自己的一腔热情,勉强说服自己只准备成家宴。为了弥补叔父的遗憾,蓝曦臣把蓝瑾和蓝瑜白天都送去给他照料,自己则空闲下来,陪江澄过起了久违的二人世界,在姑苏胜景佳境处处游玩。

他们一起去山顶看日出,霞光穿透山岚,为云雾染上七彩,黑暗褪去,天空由远及近地亮起,红日缓缓自山后爬出,将光明洒向人间,鸟叫虫鸣,炊烟升起,万物从静谧中恢复生机,一切变得生机勃勃起来。蓝曦臣把江澄护在怀中,挡去清晨略微的清冷,看日出山花红胜火、霞光一照天下白的美景。

然后,两人去了姑苏境内的云梦酒家。在相似的小院里,江澄枕在蓝曦臣膝上,重温了泽芜君当初为了表白特意谱的曲子。曲音传情,比起原来含蓄内敛又带着淡淡忧伤,现在则多了一些岁月静好的温馨恬淡。上午还不刺眼的阳光透过合欢树密集的树叶星星点点地落在树下软榻上的二人身上,蓝曦臣坐在榻上吹曲子,江澄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眯着眼睛一脸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

悠扬动听的曲子缓缓收尾,蓝曦臣放下裂冰,低下头看看江澄这副慵懒如猫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漾起暖意融融的笑。

江澄一头青丝漆黑如墨、滑顺如绸,铺散在蓝曦臣洁白的衣衫下摆,晕染成一幅流畅自然的水墨画。想到当初取出金丹后江澄长发微白的模样,蓝曦臣忍不住伸手插入他的发丝,轻柔地抚摸。江澄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又闭上,享受惬意的神情像极了被顺毛舒服的猫咪。蓝曦臣自榻旁的小桌上取过一颗冰镇过的葡萄,细心剥皮去籽后喂进他嘴里。冰凉甘甜的滋味自口腔传到心底,舒缓了炎热的天气带来的烦躁,江澄脸上无意识的流露出满意。蓝曦臣一连喂了他十几颗葡萄才停了下来,江澄吃的正爽,微张着嘴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颗,正欲询问,却被人噙住双唇,他挣扎了一下,就顺从地缠绵起来。

阳光正好,清风微拂,疏影横斜,花香浅浅,软榻上一紫一白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营造出甜蜜温馨的氛围。

“泽芜君,青天白日如此喧淫,你把蓝家家训都丢到哪里去了?”江澄气息不稳,还要强撑出一副傲娇的模样,眉梢挑起,杏眼半眯,本来严肃的表情衬上他眼尾的红晕、水润的眸子却只剩一片诱人之感。

蓝曦臣笑了一声,“情到深处不自禁。”左手撑在软榻上,右臂半搂着江澄的身体,脖子被环在怀中人的双臂间。两人凑得极近,说话呼吸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

气温似乎一瞬间升高,清淡的花香消失不见,呼吸间只闻对方身上的檀香和莲香,又夹杂着几缕草药香。江澄望进那双如星海般浩瀚温柔的深色眼眸,觉得自己仿佛饮了一壶烈酒,头脑都晕乎乎的。

在小院中用了午膳,又休息了一阵,两人出发去附近的碧霞湖。不赶时间,日光又晒,便选了凡间的马车。

乌蓬马车朴素低调,内里却被蓝曦臣重新布置过。柔软厚实的垫子铺满整个车厢,一方小巧的桌案摆在窗边,一壶茶、几盘点心置于其上,桌边还扔着一本翻开的书。江澄半掀着帘子,靠在门框上,与坐在车辕驾车的蓝曦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蓝曦臣将马车在离湖较远的平地停好,与江澄步行一段山路,抵达碧霞湖所在地。

低缓的群山中藏盈盈一面湖水,天光云影、林木芦苇倒映在水面上,如一幅泼墨大写意的山水画。湖边几棵垂柳垂下万千绿丝绦,随风轻摆。树下几块不规则的巨大青石,石上落了些枯叶,石边长满了小花杂草,一眼瞧去,野趣横生。

蓝曦臣寻了一块较为平坦的,施了个诀清理干净,拉着江澄坐下。

树荫遮出一片清凉,两人靠在一起,欣赏着眼前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的美景。

“晚吟,可否做我画中人?”蓝曦臣若有所感,突然问道。

世家子弟除了修炼,大多还要学一些琴棋书画,以蓝家人为最。泽芜君的山水画更是一绝,却从未见过任何人物出现在他的画上。

江澄转头对上他略带期盼的神色,点了点头。

蓝曦臣在空地上放好桌案,铺开笔墨纸砚,对着强忍尴尬倚坐在青石上的江澄温和一笑,提笔画了起来。

芳草茵茵,古朴厚重的桌案放在野外,案前白衣公子挽袖泼墨,在洁白宣纸上挥洒自如,动作流畅,浑然天成,处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也似在端庄清雅的书房。

蓝曦臣速度极快,胸有成竹地下笔,未待江澄纠结完自己对他为何越来越纵容的事情,画作便已然完成。

江澄见他放下了笔,心下好奇,跳下石头打算看看这么短时间画出了什么鬼样子。却见铺展开的宣纸上,远山青黛连绵,近水波光粼粼,斜斜几枝垂柳下青石坐落,石上人一脚垂落于花草间,一脚踩在石上,两手随意放在身侧,衣衫简约,长发披散,眉目恬淡,宁静的气质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融于一体,却让人在细观后发现作画人对他的偏爱,一景一物皆为陪衬,一点一线处处传情。

江澄看着画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心下恍然。原来,在蓝曦臣的心中,他竟是这般模样的吗?淡然、宁静,略带些不明显的温柔和历经世事后重被娇宠出的天真与高傲,像狂风暴雨过的天边虹,似云消雨霁后的上弦月。

时光让我们在世事流离中变得面目全非,有人却用满腔挚爱还原我们最本真的样子。

“怎么了?画的不好吗?”蓝曦臣见江澄盯着画久久不语,原本笃定的心略有些紧张起来,纵然对自己的画技颇为自信,面对心上人也忍不住慌张。

江澄抬头看了他一眼,以手掩唇咳了咳,轻轻道:“没,挺好的。”蓝曦臣瞬间笑颜如花,江澄在心里哼了哼,提起画笔,略思索了一下,就在画上留白处勾勒起来。

他学过画,且画技还不错。莲花坞未覆灭时,他也常爱画些山水花鸟,画姐姐,画双亲,偶尔画一下调皮捣蛋的魏婴,想着把这些作为他的黑历史留下来,待长大后奚落他还有如此猫憎狗嫌的时候。那些画作为他最美的回忆,随着莲花坞消失在大火里。那之后,风云变幻,再无可入画之景,再无可入画之人,再无可作画之时,再无可做画之心,这画笔便也再没动过了。

今天,看了这幅画,忆及拾起儿时学画的初衷——留下所有值得纪念的人、物、事、景,终情不自禁提起画笔,在画中人旁描摹出另一个身影。

轻袍缓带,皎洁如月,温柔似水,风姿绰绰。

江澄起笔还有些生涩,越画越流畅起来,待到点睛时,更是将蓝曦臣那眼中温柔情意尽显。高超的不是画技,而是真心。

落了笔,看着画中人一双,呃,明显两人画风有些不同,不过,意境上的和谐倒是可以弥补。

江澄却并不满意,黑着脸觉得自己毁了这幅好画,想伸手撕了这幅败笔,又碍于蓝曦臣不能动手。

蓝曦臣何等了解他,在他动手之前连忙把画卷好收起。“这可是晚吟第一次为我画像,意义重大,要好好保存。”

“有什么好收的,画的这么烂。”江澄不妨被他抢先,不好意思去抢,本对这样的黑历史留下不满,但见自己随手所画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心中感动,也默认下来。

“晚吟,以后与我一起画可好?”蓝曦臣握住江澄的手,郑重询问。

最易忘不过初心,最难忘不过初心。

晚吟,让我陪你,初心不负,可好?

眼前景,画中人,眼前人,画中景。江澄思绪万千,终于还是点了头。

以后,让我们携手,看天下与共,留笔间从容。

在碧霞湖写写画画,看了绚烂晚霞,蓝曦臣带江澄乘马车回到镇上,再御剑回云深不知处。

天色已晚,蓝曦臣牵着有些疲累的江澄的手,从小路回寒室。感到身边人脚步一顿,蓝曦臣投过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感觉有人在看我,大约是错了。”江澄摇摇头,催促道:“快走吧,小崽子们一天不见,不知有没有闹?”

见状,蓝曦臣也不再停留,加快脚步与他回去。

他们背后,转弯处露出一片黑色衣角。

魏无羡收回视线,靠在墙上,回想刚才看到画面。

紫色与白色衣袂在晚风中交缠,一双璧人温情脉脉地携手走过。江澄脚步虽有些虚浮,却不见丝毫焦虑,从神情到气质,都温和淡然,曾燃烧在他身周的烈火似乎被蓝曦臣浇灭,换成默默流淌的清泉。

江澄他…现在果然过得很好。

他曾对金凌说,人一生总要说两句矫情话,“对不起”和“谢谢你”。还能说这些话,关系总还有救,可他现在连对江澄说这两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欠的太多,“对不起”不足承载,而他的“谢谢你”于江澄而言只是负担。

这世界上,最难还的是恩,最难欠的是情,最难评的是义,最苦的情是后悔,最悲哀的是手足陌路,最让人无力的是你的善意对他而言都是负累。

云梦双杰,终究成了一个镜花水月的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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