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曦

江澄唯粉,磕曦澄,咸鱼写手,更新不定

【曦澄】错过ABO

这章交代了一些当年蓝曦臣和江澄渐行渐远的原因,还有一个小情节可以看做洗白,随便吧。我想着江澄做家主这些年总不是只干了戒备鬼修这一件事,脑洞大开地给他安插了一个温情又伤感的情节,大家随意看看吧,可以在评论区留下你的想法,还是想知道小伙伴们对我的脑洞的看法,希望我写的不会太ooc。但说实话,江澄的十三年家主历史真是有太多东西可以写了。

四十九、

心结开解,蓝曦臣心情畅快了许多,正好蓝家事物处理的亦告一段落,他便想在此处偷懒一二,最近实在忙得要死,趁机给自己放个假也好。

让蓝家弟子回去复命,蓝曦臣借口与江宗主商量江蓝两家交界处的几处城镇人手驻扎合作问题赖在莲花坞不走,江澄也不好赶他,随他去了。

被好吃好喝还附带谈心谈天地招待了三天,蓝曦臣心中甚是美妙。

第四日一早,蓝曦臣按照标准的蓝家作息起床,做了早课,却不见江澄的身影,倒是江解语前来告罪,说江澄出去查账去了,这是惯例,推拖不得,还请见谅。蓝曦臣有些遗憾,却也十分理解,不想一个人在莲花坞闲逛,干脆到镇上去,看看江澄治下的这方乐土。

青砖黛瓦的高楼小屋,平坦宽阔的街道,充满着烟火气息的叫卖声,往来如织的行人,一切都温馨而美好,丝毫看不出当年被屠戮肆虐的凄惨模样,往昔流过的血被悠悠岁月冲刷,活下来的人在这片废墟上坚强而勇敢地重建起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是那人治下的桃源啊。

明明他所辖之地百姓安居乐业,邪祟百无侵扰,为什么留给世人的只有满身恶名呢?

蓝曦臣尤记得当年射日之征时,他与江澄来往,那时刚经过灭门之祸的少年不过十七岁,长辈亡故,自己给自己加了冠,顶着世人的质疑与嘲笑执着地扛起江家家旗,联络江家侥幸逃过的旧部,向虞家借钱招揽门生,一边处理公文,一边训练弟子,还时刻不敢放松地提高修为,把一个人当成十个人用,没日没夜地忙碌。他那时还十分心疼这个少年,想方设法地帮助他,提供过物资,在其他家主为难他时出言相助,那时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和他成为不错的朋友。后来,是什么时候渐行渐远了呢?那份心疼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对他的敬而远之呢?他明明知道那是个经历了什么样的苦痛的少年,为什么也像世人一样偏听偏信,只余对他残忍冷漠的印象了呢?

蓝曦臣站在秋日的街头,满目恍惚,几乎回想不起来他们是怎样从亦师亦友的关系形同陌路的。

是了,从血洗不夜天开始,魏婴怒杀三千修士,一下子将自己推到了玄门百家的对立面,不死不休。

他当时内为弟弟的事烦心不已,外还要应对百家对于夷陵老祖的义愤讨伐,蓝家当时亦有十数精英弟子死在不夜天城,他身为宗主,无论愿不愿意都要摆出一个姿态,给失去亲人的族人们一个交代,因此讨伐乱葬岗势在必行,魏婴之死已然注定。纵然心中对于弟弟感到愧疚,然他不可能因一人之私情而将蓝家置于风口浪尖。同样,他亦对魏婴这样堪称恐怖的杀伤力和阴晴不定的心性而感到畏惧和担忧。

那江澄呢?当时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在怀中,至亲的兄弟彻底反目,刹那间成了孤家寡人的江澄呢?

他记得江澄最初是不论走什么路子的人,只要抗温,哪怕修邪门歪道的人都收的,完全不是今日对邪门歪道恨之欲绝的样子,江家当时甚至有不少这样的修士。

不夜天之后,金家家主迅速召开清谈会,言明要与百家共商伐魏之计,昔日的同盟转瞬间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许多曾在战场上被魏婴救过的人不是翻脸不认人,刀剑相向,就是沉默不语,明哲保身。金光善已有坐大之意,大有将金家打造成第二个温家的打算,只是做得更隐晦些,但率先出手的就是昔日姻亲——云梦江氏。

各种不堪的谣言胡乱流传,金家步步紧逼,要将这脆弱不堪的江氏拉下水,一改修真界格局,打破四大世家的平衡状态。刚刚建起的江家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他纵有心相帮一二,亦碍于身份不敢出手,也确实无力助他脱困。

那时,江澄是怎么做的呢?

他将所有修邪门歪道的江家弟子给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后尽数逐出门,言此后莲花坞再不容邪门外道存身,往后各自安好。之后不眠不休三个月带着剩余门生四处搜寻鬼修,不论善恶一律抓捕,然后带着那些人上了金麟台,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鞭一鞭地将那些人抽的魂飞魄散。

那是一场屠杀。

飞舞的紫电泛着冷厉的紫光,每一鞭下去都是一声惨叫,一个亡魂。鲜血四溅,骨肉翻飞,江澄一身重紫华服,满脸阴霾地站在众人面前,一下下机械地挥动着鞭子,将近百鬼修毙于鞭下。

现场鸦雀无声,纵使一直言说鬼修就不应存世的人都对他这堪称暴戾的手段不忍目睹。

不满二十的年轻宗主被这段时间的不眠不休折磨地脸色惨白形如鬼魅,一双黝黑的杏目在瘦削的过分的脸上显得几乎有些突兀和古怪了,若不是周身萦绕的充裕灵气,只怕比鬼修还要像鬼修。他无暇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挺直脊背,用那双冰冷似刀的眼睛环顾众人,直勾勾地盯着这些外边光鲜亮丽内在糟粕不堪的仙门名士,像是要看清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直到那些前阵子还对他口出狂言肆意污蔑的人顶不住移开目光或低下头去,才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似是长时间没说话,抑或嘶吼过度,开口的声音沙哑凄厉,像乱葬岗上徘徊的乌鸦。

他说的极慢,但字字重若千钧。

“江家与鬼修不共戴天,江晚吟与魏无羡不死不休。”

只一句话后,他带着身后同样遍体鳞伤的弟子门生转身离去,将各怀心思的众人抛在身后。

那一抹紫孤绝狠厉,劈斩开所有荆棘,挣扎着在这满是阴谋算计的世间强硬地闯出一条出路。

众人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惹这个年轻却疯狂地宗主的后果,不禁悄然退缩,只敢在背地里喏喏骂几句,还怕传到江澄耳中,亦给自己招来一顿鞭子。

江氏暂时转危为安。

蓝曦臣当日站在原地,就着满地鲜血目送他远去,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想着那个会因为接住师兄一个枇杷而笑的明媚的少年终是被这世间看得见看不见的风霜剑雨给杀死了。

乱葬岗围剿时,江澄一身冷厉,但蓝曦臣还记得他看着魏婴被万鬼反噬尸骨无存的场景时,那双眼睛中深刻的茫然与不易察觉的痛苦。他当时多想走过去抱抱那个躲在坚强的外壳里哭泣的少年,但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走上前去问一句“你还好吗”,他只能站在原地,看那少年握着一管黑笛,带着门生走远。

他看上去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但直至走远,那个身影始终站得笔直,步伐坚定,如一把插在地上的剑,尖锐锋利,不容摧折。

之后一年,江澄拜访云深不知处,将他在射日之征中援助的物资双倍归还。那是蓝曦臣最后一次见他为了私交而来姑苏,然后,他们就只是在清谈会上碰面的蓝宗主和江宗主了。

他把自己困在海中的孤岛上,不愿出来,也不愿别人的靠近。

蓝曦臣顺其心意,默默远离,时间久了,似乎真的忘了他们还曾有那样并肩作战的时光。

如今,站在这里,蓝曦臣只觉得恍如隔世,那个昔日摇摇欲坠的江家如今依旧在云梦这块土地上显赫非凡,紫色的九瓣莲家旗依旧在每场清谈会上高高飘扬在玄门百家之前。

江澄他,其实是一个多么值得人敬佩和赞赏的人啊!

蓝曦臣心中诡异地冒出些与荣有焉的自豪来。

五十、

蓝曦臣兴致勃勃地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看了看云梦不同于姑苏的风土人情,近午时才回了莲花坞。

走到门口就听见江澄熟悉的声音用不耐烦的语调训斥人,“你很闲吗?一天到晚跑来我这里干嘛?金麟台的事情都做好了?”

然后就是金小宗主咋咋呼呼的声音,“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啊,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居然跑去逛青楼,舅舅,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吗?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逛——青楼——?

蓝曦臣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怎么回事?江姑娘不是说他查账去了吗,怎么还查到青楼去了?

江澄抱着手臂,一脸烦躁,“谁跟你说我去逛青楼的?再说,我就算逛了又怎么样,你还管起我的事了?”

金凌一脸气愤,“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还记得你——”话到口中被江澄一个冷眼止住,金凌的不爽在看到远处站着的蓝曦臣后收敛了起来。他端正了一下表情,行了一个礼,“见过蓝宗主。”

蓝曦臣回礼,“金宗主多礼了。”

江澄打断他们,“行了行了,别墨迹了,时间不早,都去吃饭吧。”

金凌见有外人在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尤其是在素来礼教严格的蓝家人面前谈论逛青楼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给他舅舅留点面子吧。

蓝曦臣的教养让他没有办法去打探这样的事情,但心里却莫名地不舒服起来,像把心泡在某种液体里,酸酸软软的。压下这种不知名的情绪,蓝曦臣微笑着跟着他们去蹭饭。

吃了饭,江澄对蓝曦臣道声抱歉,将金凌拎去书房,手把手教导他最近遇到的麻烦事怎么处理。

江解语陪在蓝曦臣身边,带他四处看看。

蓝曦臣在心中反复思量,终于还是不顾礼节开口询问:“江姑娘,不知蓝某是否可以询问一下,江宗主是去查什么帐?”

江解语诧异地回头看他。

蓝曦臣脸颊红了红,强忍尴尬道:“是蓝某逾越了。”

江解语看着他如此害羞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心中一乐,将表情重新调整到稳重得体,温声道:“抱歉,蓝宗主,解语失礼了。没什么逾越的,只是一件不足为人道的小事而已,您若有兴趣,我自不吝啬口舌。”

蓝曦臣点头,“那劳烦江姑娘了。”

江解语笑了笑,“您客气了,叫我解语就好。”抬手请他到一个花厅就坐,招呼侍女上了茶,才慢条斯理道:“这应该怎么说呢?事实是我阿爹去的青楼查账。”看着蓝曦臣一口茶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的样子,江解语坏心眼儿地笑了下。

蓝曦臣喘顺了气,带着些难以置信问道:“江家还做青楼生意吗?”

江解语点点头,“嗯,云梦境内数得上名号的青楼实际上都直接或间接受江家暗地里操控。”

蓝曦臣震惊道:“为什么?”

江解语倒不觉得难堪,平稳道:“青楼里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是收集信息最方便的地方,赚钱也多。而且青楼与人口拐卖息息相关,莲花坞虽是玄门世家,不参与俗世之事,但也要谨防那些被拐卖的人被用做什么邪鬼用途,而且大青楼也可以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一些庇护,不让她们随意被人折辱买卖。当然,这都是我爹跟我扯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实际上要不是当年那件事,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碰青楼生意。”

蓝曦臣羞涩又疑惑地笑笑,心中暗道:我也觉得江宗主不像那种会主动经营青楼生意的人。

江解语揉了揉额角,似乎在回想当年事,“大概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我阿爹去巡视的时候,碰上浏阳徐氏的嫡女遇险,顺手救了人家,恰好徐氏当年在阿爹重建江家时提供了不少帮助,也一直安分地做自己的附属宗族,阿爹看她一个弱女子就顺路送回去了。接下来的事,蓝宗主也能猜测一二,小姑娘看多了话本,一心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我阿爹当时哪有什么心思成亲,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徐姑娘春心萌动,一根筋地要嫁给我阿爹,一路追到莲花坞来,我阿爹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也不好赶她,只能晾着,天天把我带在身边,想让她知难而退。徐姑娘也一根筋,觉得我阿爹那么年轻就能照顾孩子,一心认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死缠烂打不肯走,吓得我阿爹天天在外面夜猎不敢回来。纠缠了大概半年左右,我阿爹终于烦了,说自己没兴趣娶妻,不愿为了一个人放弃繁花三千,然后天天夜宿青楼,终于让那姑娘死心了。天知道他每次去青楼都是找个姑娘做做样子然后规规矩矩地打地铺。”江解语想起当年自己父亲被一个姑娘追的狼狈不堪的样子,耸了耸肩。

蓝曦臣也觉得颇好笑,又忍不住好奇,这样排斥青楼的江澄又为何经营起青楼生意呢?

江解语继续道:“也算阴差阳错吧,他在青楼里遇见一个姑娘,叫卿情,我师兄说他听阿爹说过那个姑娘长得很像一个于他有恩但他却没能救下的女子。这个姑娘是被人害的家破人亡后卖进来的,她原是大家小姐,心性高傲,却沦落风尘,我阿爹当时想替她赎身,为她换个身份,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姑娘不愿意,因为她已不再信任何人。我阿爹也就随了她,倒是出了银子捧红了她,算是给她撑腰,也算是给这份缘分一个交代。”

蓝曦臣看着江解语眼中淡淡的伤感,小心问道:“那后来呢?”后来这个姑娘又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再没人提起?

江解语叹了口气,“后来——后来江家有弟子叛乱,被杀退之后,叛乱的弟子躲入青楼,那姑娘以为是我阿爹派去找她的,没有防备,最后那姑娘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叛逆抽筋剔骨做成了人皮画挂在莲花坞门口,向我阿爹挑衅,连她所在的青楼亦被连累,所有人悉数被杀,连烧火打杂的七岁小童都不曾放过,整个楼里尸横遍地,最后还被一把火烧了干净。”

蓝曦臣的心中咯噔一下。

江解语继续道:“我阿爹一直自责是自己害了她们,千里追杀,从云梦一直追到清河,不顾一切地将那叛乱余孽无论主从但凡涉及者尽数诛杀,曝尸荒野,言若有人敢背叛,这就是下场。”

蓝曦臣亦想起这桩事情,当时不少人都觉得江澄手段太过狠辣,而且管的太宽,过界管到聂家头上,是欺负聂家无人,暗戳戳地挑拨离间。江澄在清谈会上被人问起时只一脸冷笑道这是自家事轮不到别人来管,那些人是死不足惜,不屑去解释只言片语。金光问起过聂怀桑要不要帮忙,他还记得聂怀桑当时一闪而过一个复杂的表情,转而怯懦笑笑“算了吧,他也是事出有因,而且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现在想来,聂怀桑应是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了吧,而他当时虽觉得江澄所作所为可以理解,手段终究还是太过无情了些,却原来那样残酷的手段之后是这样惨烈的故事。那这些年来江澄的一桩桩骂名之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悲情往事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又怕揭开都是伤疤,一时间进退两难。

江解语看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轻笑了声,驱散了沉闷的气氛,声音清脆道:“都过去了。不过后来阿爹就开始涉足青楼生意,那些大青楼里都有他布下的阵法,隔一阵子他自己或者派客卿借查账之名去探查一番,万一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再酿成大祸,倒是他说的那些是意料之外的好处了。”

蓝曦臣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箫,浅浅笑开,“江宗主真是宅心仁厚。”

江解语摆摆手,“您可别当他面这么说,他要恼的,他一直给自己树立的都是冷酷无情、睚眦必报的形象,听了这评价会说您胡说八道的。”

蓝曦臣笑而不语,心中却道:“可他本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呀。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呢?”

“因为让别人知道他良善就意味着有人可能会借此欺哄伤害于他,算计江家,还不如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纵使名声不好亦无人敢随意来招惹。”

蓝曦臣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后半句问出了口,这话正是回答他。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江解语面色平静而淡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无情又通透的一句话。

不以强硬,无以立命。(引自猫猫吸鱼丸太太的无奈何)

所以就敛去自己所有温柔,只剩一身锋芒,刺伤世人的同时亦伤了自己,带着满身恶名与世人的误解,只为了护住这一个浴火重生的家族,这一片曾满目疮痍的土地。

淡淡水汽模糊了蓝曦臣的双眼,又被他眨了下去。

眼泪与同情,不该给江澄,这是对他的侮辱。

惟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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