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曦

江澄唯粉,磕曦澄,咸鱼写手,更新不定

【曦澄】错过ABO

四十四、

江澄见蓝曦臣欲言又止,耐下性子来询问:“蓝宗主可是有什么事吗?”

蓝曦臣看着他比往昔清谈会上曾见过的平和许多的面容,心下有些安慰,觉得约莫自己与他套套交情的可能性大了不少,“倒也无甚要紧事,只是对蓝家有些宗务颇感困扰,见江宗主将江家治理甚好,金家如今亦劫后重生,可见江宗主能力极强,不知能否为涣指点一下迷津?”

江澄杏目微张,似有些不解,看蓝曦臣一脸认真的样子,眸中泛起些许骄傲自豪,“不敢当蓝宗主这声赞,只是多年经验略有心得罢了,蓝宗主现今做的也很是不差了,若有所惑,可陈述一二,江某自当尽力。”

蓝曦臣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躬身一礼,“那就多谢江宗主不吝赐教了。”

江澄身为一个看脸人士,被这公子榜首的一张俊脸如此近距离地明媚一笑迷得深思一晃,眨眨眼回神道:“蓝宗主多礼了。”

两人客套一番,都觉得有些好笑,对视一眼,干脆打发江薇去帮金凌,然后并肩寻了一处客院,细聊起来。

四十五、

自金凌正式成为宗主那日江薇与他深谈过之后,金凌从一开始的震惊、惶恐、难以置信最后在江薇沉默的确认中变成了愤怒与伤痛,他稚嫩的脸上闪过种种表情,最后定格成一个小心翼翼的期盼,“阿姐,阿姐,你…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拉江薇的袖子,又觉得这般女儿气不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放了下来,“你若没有,那你师父呢?你师父不是不出世的神医吗?她能不能救?要什么?我都去给她找来,只要…只要她能救……”

“阿凌…”江薇轻叹,阻止了他语无伦次的话,向来沉静的面容流露出一丝刻骨的悲哀,张了张嘴,似在平复气息,开口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些哽咽,“没用的,就是没有办法了,阿爹他这些年早把自己的身子骨熬空了,现在看着强健,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

金凌突然大吼一声,握拳重重锤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碗杯碟一阵乱响,他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薇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心下一阵酸涩,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无声地安慰着这苦命的少年。

过了一会儿,金凌的气息终于平复下来,身体不再抖动,手肘撑在膝上,抬起双手抱着头,瘦削的脊背佝偻着,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一重加一重的丧亲之痛。

这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他原本该有个幸福的家,有宠溺他的父母叔舅,有显赫的家世,有绝佳的天资,每日只为多了些许功课不能出去玩而烦恼,不识愁滋味地为赋新词强说愁。可如今,却长辈皆亡,亲人沦丧,身居高位,逼迫自己快快长大,去面对这外界的虎视眈眈和恶意滚滚。

“阿姐——你说我是不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所以才会克尽至亲——”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色嘶哑,如今染了泪意更是难听,江薇的泪却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起身蹲在金凌身前,将颤抖着哭泣的少年抱进怀里,让他依靠在自己肩头,伸手温柔地拍着他的脊背,像在哄一个柔弱的婴儿,温声道:“阿凌,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你是上天赐予的宝贝,是这世道之错,是这命运之过,唯独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这样轻贱自己,让阿爹知道了,他该多难受,我又该多难受,你这是在戳我们的心呀。”

金凌偎在江薇怀里,抽噎着哭了起来,似要将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不平都哭出来,似要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难过都尽数留在这一次放声哭泣中。

“阿凌——我的好阿凌——哭吧,姐姐还在呢——姐姐陪着你呢——”江薇抱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白净的脸颊划过,隐没在金凌的发髻中,消失不见。

姐弟俩抱头哭了一场,金凌从姐姐怀里出来,擦干了眼泪,漏出些不好意思,藏在发丝里的耳朵红了红,抬起手掩了唇咳嗽一声,整肃了面容,尚还青涩的少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沉稳郑重,稚气似乎一瞬之间从他脸上褪去,承自血脉中的坚毅刚强让他振作起来,去面对这血淋淋的未来。

江薇欣慰又辛酸。

金凌——长大了——

可这样急速的成长未免太过残忍,她心疼,却也知这条路只能他自己去走,她能做的,不过是永远站在他身边,叫他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累了的时候还可以转头来依靠休息一二。

四十六、

江澄知道江薇把所有事情说与金凌听,望着校场上操练的弟子,沉默几时,叹了口气,方道:“知道了也好,心里有个准备,不要事到临头赶鸭子上架才是要遭,现在知道了,出了事,我还能护他一护,以后——就真的要靠你们俩相依为命了——”说完,背负着手,踱步向祠堂而去了。

斜阳晚照,金色的余晖洒在他紫色的衣袍上,为他镀上些许温柔,清风拂过他飘飞的衣角,留下三分萧瑟。

江薇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缓步走上校场前的演武台,专心看着年轻的弟子门生挥舞长剑,做晚课。

自现在起,她也要更快地成长起来,学着独自承担责任,做一个合格的家主了。

四十七、

蓝曦臣将几分公务揣在怀里,嘱托自己提拔的几个心腹手下看好族中事务,小事先自己处理了,拿不准的再直接传信给他,去叔父那里辞了行,面上从容脚步略快地向云梦方向而去。

那日他与江澄交谈一番,那人见他真诚讨教,也耐下性子来说道一番。虽言辞冷厉,不婉转圆滑,却针针见血,直率坦荡,不屑说的就懒得理,看得清的事倒也不藏私,话并不说的花团锦簇,温柔体贴,含金量倒是十足。他初时还有些不适应这般直来直往的说法,慢慢习惯了反而觉得舒心起来,不必去揣度这话中有几分真假,不必去思量这话中有几分算计,亦不用想自己这般是否失礼,损了蓝家颜面。他客气多了,那人就不耐烦地嫌他啰嗦,叫他有话直说,杏眸微瞪,搭在桌上的手指轻敲桌面,显得有些烦躁,他却忽然觉得莫名可爱,朦胧的记忆里仿佛曾经发生过这些,他们两人真的曾面对面坐着,针砭时弊,谈论时局。

蓝曦臣摇摇头,将那些烦乱心思都放在心底,盘算着江澄今日是否有空闲陪他闲谈一会儿,毕竟那人向来忙碌。

到了云梦,递上拜帖,很快江家的大弟子江瑾快步走了出来,礼数周到地将蓝曦臣请了进来,细心解释道自家宗主正在校场上看弟子训练,有失远迎,还望蓝宗主勿怪。

蓝曦臣自是不会计较这些,言说想看看江家弟子操练,硬是很不懂眼色地跟着江瑾来到校场,看着江澄一身暗紫劲装,手中握着一条长鞭,单手负在身后,面容严肃地看着弟子们在校场上练功。

江澄居高临下,将所有弟子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哪个动作不到位,哪个精神不集中,一鞭子就挥在那弟子身旁的地上,错了三次,就干脆利落地冲着身上招呼了。他并未动用灵力,鞭子也只是普通的软鞭,而非仙器紫电,但甩起来照样虎虎生风,气势十足,打起来并不会伤筋动骨,但疼痛是免不了的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个个软踏踏的是没吃饭吗?就这样还想去夜猎,趁早洗洗睡吧,免得到时候出了丑,丢江家的人。那个,说你呢,江落,你是昨晚偷鸡去了吗?再不集中精神就给我滚一边绕着校场跑圈去,好好醒醒神。”江澄气势汹汹地训着弟子,前来报信的仆从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他家宗主看弟子训练的时候,向来不喜欢人打扰,尤其是训人的时候,火气大的不得了,谁也不想在这时候上赶着触霉头,生怕宗主一个不顺心那细蛇似的鞭子就朝自己挥过来了,伤倒是伤不到,但是疼呀。

蓝家走儒家之路,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教训弟子也多是罚抄书,再不济是关禁闭,犯了大错才会打板子,但也没有一宗之主亲自挥鞭子教训人的样子,江澄倒真是特立独行。转念一想,怕也是当初无人他才不得不亲自上手抓弟子训练,这般想来,心中不禁又怜又敬。眼中一时全是那人潇洒利落的身姿。

待江澄看着弟子训练了一轮,转向旁边时,眼角余光撩到一抹格格不入的白色,怔愣了一下,等他看清来人面容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报信的仆从匆匆上前小声汇报几句,被他厉声训斥了几句,苦着脸退到了一边。

江澄收了软鞭,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蓝曦臣面前,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面色一片冷肃,抱拳行礼,“蓝宗主,弟子无礼,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蓝曦臣心想:又惹他不高兴了呢,心思微转,不过,能见到他不一样的面貌,也算值得了。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回礼道:“无妨,是涣来得匆忙,唐突了才是。”

江澄懒得跟他虚应客套,邀了他到会客厅,直截了当地询问有什么事情。

蓝曦臣也不废话,取出几分文书,跟江澄探讨起来。

两人性子各异,多年维持着宗门间的表面客套,如今凑巧深入一聊,才发现彼此对于许多问题的看法颇多相似,竟微有些心心相惜之意。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江澄看了看已经染上深蓝的天幕,也不好叫蓝曦臣就这么走了,免得人说他江家没有待客之道,遂邀请他暂住一晚,蓝曦臣自是欣喜不已。

接下来的几月,蓝家弟子发现自家宗主忙起来昏天黑地,闲下来就不见踪影,好奇不已;江家弟子则经常看到风光霁月的蓝家宗主站在自家宗主身边谈笑风生,心中更是奇怪。

无数八卦在弟子间暗暗流传,当事人是半点不知,依旧来往如故。彼此算不上至交,倒也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分在了,甚至偶尔除了谈不尽的公务,也会罕见地聊些琐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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