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曦

江澄唯粉,磕曦澄,咸鱼写手,更新不定

【曦澄】错过ABO

三十四、

蓝曦臣从战场上下来,一身洁白的校服上已经满是血污和刀剑划痕,素来整洁端方的仪表变得狼狈不堪。他喘了口气,催动金丹缓缓恢复灵力,向周围的蓝家修士吩咐几句。

他们刚刚攻陷了温家的教化司,收回了被收缴的仙剑。

蓝曦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同样满身血迹的紫色身影。

他年岁尚轻,又已无长辈护持,要立足立威,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地在战场上拼杀,打出自己的名号,给残余的江家子弟信心,也借此招揽人手。

江澄刚结束了一场恶战,丹田内的灵力已经几乎被催空,紫电化作指环回到手上,筋脉都隐隐作痛起来,身上更不知道有多少道伤,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身侧,让他已经好几日不曾休息过的大脑更加昏沉,眼中还残留着戾气,从胃部泛起的恶心感让他忍不住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吐特吐一番。

好累……

好痛……

可是,他现在是一宗之主,从他戴上这顶宗主发冠开始,就永远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了。

所以,哪怕现在再疲惫不堪,他仍要站直身体,成为剩下的江家子弟心中不会倒下的支柱。

江澄仰起头,就着硝烟过后露出的惨败日光,看那缓缓飘落的温家家旗。

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澄在心中对自己默念。

是说服,还是告诫,谁又能说得清呢?

三十五、

蓝曦臣走到江澄的帐前,踌躇了一下,温声道:“蓝氏曦臣拜见江宗主。”

帐中传来细细索索的声响,接着是一声冷厉沉稳的声音:“泽芜君请进。”

蓝曦臣迈步进入账内。

这是一个普通而简陋的大帐,最醒目的是正中那一张大而笨重的桌案,上面零零碎碎地堆着各色文书,砚台中的墨还未干;角落里一张狭窄的矮榻,上面草草铺着一床单薄的被褥,几件破烂的衣衫被扔在盆里似乎还没来得及教弟子去洗,一张看似格格不入的木架上架着两把擦得锃亮的宝剑。

江澄从案后站起,匆匆行了个礼,眉间的忧色与烦躁被强行收敛一二,整个面容却仍旧显得冷硬不近人情。

蓝曦臣有些恍惚。

江澄:“泽芜君可有什么事要通知在下?”

蓝曦臣回过神来,从袖中取出一个乾坤袋,递给江澄。

江澄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蹙起细眉,问道:“泽芜君这是做什么?”

蓝曦臣:“这是一些物资。”

江澄一听这话,面色愈发不好,冷声道:“泽芜君这是施舍江某吗?我江氏虽败落,但还不至于不济到向蓝氏求援的地步。”

蓝曦臣一听就知道自己此举触动了他现在愈发敏感的神经,不由婉言阻止道:“江宗主,你误会了,这并非涣赠与你的,而是我姑苏蓝氏暂借于云梦江氏,你我互为盟友,自当守望相助,彼此支援。”

江澄沉默几息,想到刚刚处理的文书上那些战损亏空,以及江氏现在几乎空壳子的资源库,接下来投入战斗需要招募修士所需的物资钱财,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那些心思,涩然道:“谢谢泽芜君——待战后,江氏必然双倍奉还,以谢过蓝氏大恩。”

蓝曦臣看着少年瘦削冷硬的脸和眼下的乌青,心中某个角落突然泛起瑟瑟的疼,不由得把声音放得更软了一些,“不客气,只是分内之事。”说完,还是忍不住叮嘱两句,“江宗主,我知你事务繁多,不过,还是需适当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江澄有些怔愣,眉梢挑了挑,似乎想露出一个笑来,却发现不知该怎样笑,只能勉强勾了勾嘴角,低下头去,“谢过泽芜君。”

蓝曦臣笑了笑,“还有一事,此处战事已基本结束,蓝家需要我回去主持局势,之后会由忘机接替我统领此处的蓝家子弟,你们本是同窗,还望江宗主看在我的面子上,照拂他一二。”

江澄被夸的有些羞涩,“不敢当,蓝二公子修为高强,博学多才,必能做好的,泽芜君尽可放心。”

两人客套几句,江澄将蓝曦臣送到帐外,看着他渐行渐远,转身回了帐中,将那一抹说不清的惆怅抛之脑后。

三十六、

江澄不知道自己与魏婴为何会走到这般地步,明明两人说好要共建江氏,一起莲花坞发扬光大,他却为了几个温氏余孽将自己和阿姐都舍了干净,温氏于他们有恩,江家对他就没有了吗;温氏老弱妇孺需要他的庇佑,那刚刚重建根基不稳的江氏就不需要他的扶持了吗?

他多想狠狠地拽着魏婴的衣领,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是谁将莲花坞烧成灰烬,是谁将他的爹娘和云梦子弟屠戮殆尽,是谁害的他失了金丹差点成为废人。

可是,看着魏婴那苍白冷漠的脸,江澄只感到一阵无力。

他的师兄永远是这么无所畏惧,心怀大义,怜惜弱小,他又不是说了一次。

罢了,他终究比不上他,也管不住他。

魏无羡是一只自由的鹰,眼中看到的无垠的天,永远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飞去,任何事物都不能成为他的羁绊。

莲花坞这座小庙留不住他。

江澄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江家亲族已人脉凋零,新招的子弟忠诚与否仍未可知,旧有的产业被他收归回来却还打理的不甚熟悉,战时欠下的那些债还要想办法弥补,因魏婴而来的想学鬼道的弟子满是牢骚,人心不齐;他这个年轻宗主借着在战场上打出的些许名号勉强和那些老狐狸们争夺着战后的利益,他不会什么谈判,只是死咬着不肯松口,附属的家族有些欺他年轻,趁机脱离,如今更是因魏婴大逆不道的举动肆意威逼于他。

内外交困,腹背受敌,他瘦削的身体几乎撑不起这重重而来的打击,身边那个扶持的身影却在他浑然不知的时候已然远去,只留他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不肯倒下。

周围的一切像混沌的泥石流裹挟着他,将他推着向未知的方向而去,他无能为力,无可抗拒,只是拼命伸出手,想要拽住那个曾站在他身边的人,那个人却推开了他,兀自在泥流中沉沦,不顾他头一次放下自尊的恳求,不顾他枉顾道义的威逼。

那便随他去吧。

这世间总不是谁离了谁便不能行的。

只要,只要,他还能记着些莲花坞,记着些阿姐,就好……

江澄有些茫然的眼神重新变得锋利,他捂住自己的断掉的胳膊,步伐坚定地向来路走去。

三十七、

“江宗主。”

一个沉稳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江澄抬起头,看着这救过他性命,又害的他失去挚友,骨子里留着让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之血的女子,一时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虽明面上已经决裂,但这些年的情分到底还是在的。

江澄知道魏婴还是遗憾不能光明正大地为江厌离送嫁,因此带着阿姐想方设法避开众人眼线,带她来给魏婴看。

温情倒没什么好说的,她能理解江澄的选择。若只有她自己,她不介意用自己的血填平百家仇恨,但是,她不能拱手送上自己这无辜的一族人的性命,因此,也只好对不起江澄了。

“谢谢你,你们能来他很开心,他心里放不下你们。”温情一向傲气的面容破天荒流露出些许柔软与愧疚,“对不起。”

江澄扯出一个讥诮的笑,“温姑娘,你算他什么人,轮得到你来替他和我说谢谢,我做这些事与你们何关,你若愧疚,便最好管好你那个弟弟,让他离我远远的。”

温情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江澄的表情一时僵住,右手不动声色的按上剑柄,杀气凛然而起,“你什么意思?”

温情露出一个苦笑,“我没什么意思。当初送你的药,你吃着还管用吗?放心,我不曾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魏公子。”

江澄勉强收敛了杀气,抬手设置了个隔音结界。

当初他被温情搭救时后,温情曾跟他说过他腺体损伤太重,无法修复,以后他将不能再释放信香,也会失去与天乾结合的能力。那时他沉浸在家破人亡、痛失金丹、报仇无能的绝望中哪顾得上在意这无关痛痒的事情,只恨不得就此死了算。

后来金丹修复,魏无羡失踪,他因此跑去找温情时,才顾得上让温情帮他看看,许是怜悯,许是同情,温情赠了他好些养身体的丹药,嘱咐他好生服着,不然必定早死。

他虽深恨温家人,对这姑娘却是着实有些愧疚感激在的。

江澄沉默了一会儿,“还好,谢谢你当初赠药之情,只我如今自身难保,尚无法还你这份恩情。”

温情笑了笑,“我可不是在这里催你还恩的。想必你现下也无什么可靠的医师,不如让我来替你看看吧。”

江澄挣扎几分,还是妥协地伸出了手。

温情替他把了脉,整体倒还好,只是有些旧伤未愈,损耗过大,本是静养着慢慢温补会好一些,但现在着实没有那个机会,只能写了几个见效快副作用小的药方给他。

江澄接过药方,放进袖中,又摸出一个乾坤袋扔给她,“算是药钱,我现在好歹是宗主,不占你便宜。”说完,不等温情回话就转身离开了。

温情打开乾坤袋,里面一沓厚厚的银票并几样药材,还有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东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泪却不经意流了出来。

明明是这般温柔的一个人,却非要把所有好意深藏心底,时时刻刻做出一副刻薄相,教世人都误会他是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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